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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曼玉演完《新龍門客棧》,林青霞就後悔了
2021/07/14

張曼玉美嗎?難說。你看她這張臉,雖然也是尖下頦,但嬰兒肥太嚴重。一雙眼睛也不大,頗有些神韻卻很難拍出來,演演清純的大小姐還可以,性格稍微複雜些,就不容易把控,所以張曼玉曾經一直被人說是花瓶。

然而,這都是她演《新龍門客棧》之前的事情了。

電影故事不難講,明朝東廠勢大,殺害忠良,俠士周淮安聯合紅顏知己邱莫言營救忠良的一雙兒女,在龍門與東廠發生了火拼。盒子君無論看多少遍這部電影,先躍然於腦海的不是俠氣沖天的邱莫言,不是風流倜儻的周淮安,而是客棧老闆娘金鑲玉。

電影的開頭,家國大義,鐵馬兵戈,正邪兩方交鋒爭鬥,觀眾緊張刺激之餘,會奇怪「龍門客棧」在哪裡呢?直到影片的四分之一過去,大漠孤煙,一家破舊的客棧佇立在沙漠之中,市井的喧鬧才遲遲撲面而來。

龍門客棧魚龍混雜,因為方圓三十裡只有一家客棧,所以三教九流皆來此停留。店小二阿諛奉承,笑嘻嘻的遞上人肉包子;客官各懷鬼胎,賊眉鼠眼地問老闆娘在哪?店小二往上一指,說老闆娘在談事情。

畫面一轉,老闆娘金鑲玉終於露臉。只見她髮絲糾纏,脖頸間香汗淋漓,回眸一笑百媚生。表面故作矜持與男人半推半就,實則早就起了殺心。

張曼玉的娃娃臉面相,帶點天真無邪,待對方意識稍作放鬆,便謀財害命。剛才還軟玉溫香,忽然柳葉鏢殺人翻臉無情,然後還與屍體講起大道理:我殺了你比睡了你得到的更多,你猜我選哪一個?

愛財如命、不擇手段的老闆娘形象,被張曼玉演得活靈活現。

金鑲玉打心眼裡鄙視男人,她在客棧裡說話,總要坐在桌子上顯得高高在上;她碰見邱莫言男扮女裝,一眼就看穿其身份,理由是「不正眼看我的,都不是男人」。

然而不正眼看她的男人,偏生來到這間客棧裡,那就是梁家輝演的周淮安。

《新龍門客棧》詮釋了三種俠客,一種是邱莫言,將情義二字看得極重,她對周淮安是情,所以義無反顧的幫他虎口救人;她對兩個孩子是義,所以後來即便誤會了周淮安,依然願意犧牲自己去救他們。

一種是賀虎鐵竹兩位好漢。他們被邱莫言重金雇傭,半道上覺得任務太難,要求加錢。然而他們一邊見錢眼開、吆喝著救人誤己,一邊在箭雨之中用身體護住了兩個孩子,可見貪財之人,未必不是俠客。

而周淮安最妙,他八面玲瓏,通吃黑白兩道,能左右逢迎,卻不失真心。他是京城八十萬禁軍教頭,亦是人畜無害的白面書生。這種人在武俠小說裡做主角都可惜了,應是那一呼百應,萬人敬仰,傳說般的存在。試問哪個女子能不動心?

所以金鑲玉動心了,她自詡看透男人本色,誰想到碰上這麼一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妙人,自然是貼上去,想學那才子佳人,留下一段佳話。

但周淮安身負重任,又早已心許莫言;金鑲玉也不是什麼佳人,她是開黑店的黑心老闆娘。

演技這種東西,浮誇比較容易,難的是怎麼「收」。像金鑲玉,她坐在桌子上搔首弄姿,與一圈男人鬥嘴不落下風,你在演藝圈裡抓個小花,稍作指導,不一定能比張曼玉好,但形態能有八九分。

張曼玉的演技好,在周淮安撞破黑店殺人內幕的時候,就體現出來了。

像是你在喜歡的人面前一直在裝精英,突然被對方發現其實自己是屌絲。金鑲玉就是這樣。

此時她的心情,可笑,可憐,憤怒,不安,然而臉上流露出的,是從來沒有過的漠然。

「你們這些過客,達到目的就走,我們都一樣,無情無義!」

金鑲玉當然知道,周淮安不是無情無義之人,她只是憤怒,憤怒自己配不上這樣的人,想要將他拉下神壇,與自己在同一個水平線上。

只是那時,她還會喜歡周淮安嗎?既然如此,我不如追隨他去,也做些行俠仗義的事。

大戰過後,邱莫言身死,金鑲玉第一個去看周淮安,而周淮安卻在昏迷中,叨念著莫言的名字。

金鑲玉見他還活著,放下心;又恨他還念著莫言,咬了一下牙。失去的才是最珍貴的,她再也不可能取代莫言了。

周淮安臨走時,留下一句話:「下一批過客來時,你自會忘記我的。」他承認了自己是金鑲玉口中的過客,無情無義,請她莫強求。

金鑲玉這個人,自問通曉人情世故,知道和周淮安不是一路人。她應該繼續去做她的老闆娘,戴著巧笑嫣然的面具,招攬過客,殺人越貨。

但她一把火把客棧燒了,去找周淮安,像是個賭氣的少女,情竇初開,便義無反顧。所以說周淮安是個妙人,他會為了正義違反朝綱,會有佳人為他赴湯蹈火,他還會讓一個不信情義的人改邪歸正,追隨平生。

有一天他不在了,江湖上依然留著他的傳說。

電影播出後,張曼玉的金鑲玉成為經典,據說林青霞看過一遍,後悔當初沒有選擇金鑲玉這個角色。又因為她中途退出了拍攝,所以《新龍門客棧》是她不願意提起的作品之一。

家國大義,江湖恩怨,亂世兒女,無情大漠,一部《新龍門客棧》,將以上要素全都表達了出來,它稱得上是香港武俠片登峰造極之作。

最後用監製徐老怪的一句話來總結:「人說亂世莫訴兒女情,其實亂世兒女情更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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